“我在宫外立府,不能常常陪伴在皇奶奶左右,幸而有郡主,能替我这个不孝孙尽一份心。只是郡主离家千里,有思亲之情而无侍疾之力,怕是心中难免有些伤怀吧。”
“多谢殿下关心,荷章有幸入宫侍奉太后娘娘已觉皇恩浩荡,太后娘娘待荷章也十分仁厚,虽有思亲之情,但也常有书信往来聊以慰藉。”荷娘没接他的话。
殷炽自知多嘴,只捡了她想听的说了:“在下此次前往江州,见姜大人精神矍铄,夫人玉体虽有抱恙但我离开前已经大好了,姜大公子在军中很有威信,实在是人中龙凤。”
荷娘听他说来说去,偏生没有说到她最想知道的消息,眉眼不由得微微压低,殷炽察言观色又继续道:“姜三小姐和小公子未曾在席间见过,只听说三小姐聪敏伶俐已有郡主当年的风范,想来必然是姜府家风浩然之故……”
“我姐姐呢?”荷娘第一次在人前露出有些急迫的模样,秀眉微蹙眸光盈盈也动人。
殷炽愣了一瞬,半是为姐姐半是为美人,他很快又反应过来:“少夫人与大公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,自然顺心如意。少夫人还为郡主去法华寺祈福了,托大公子向我们问了阁下安好。”他不明白为何荷娘对这个远房的表姐如此关心,但顺着她的意思说吉祥话该准是没错的。
荷娘的表情微妙起来,听罢仿佛细细思量了一番,只问他:“她去法华寺为我祈福,还问我安好了?”
“是的,三思在法华寺正巧遇见了少夫人。”殷炽点点头。
“她身边,还跟着人否?”荷娘问了一句。
殷炽以为是关心她安全,便道:“自然有随从跟着,大公子还派了亲兵随行,很是着紧。”
“是了,如何能不着紧。”荷娘喃喃。
“郡主说什么?”殷炽没听清。
“没什么,多谢殿下,臣女拜谢,今日无可为报,只回头将灵安寺祈福的香囊送至府上,还望殿下不要嫌弃臣女薄礼。”荷娘行了一礼便告辞了,殷炽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心下暗喜:这是他第一次与荷娘说这么多话,刚刚忘记告诉他姜晗夫妻开春便要来京的事,不如留到明日请安再说,她如此着紧她那嫂子,心中定然欢喜。
荷娘顺着宫道一路往懿宁宫走去,往日她都走的大道,今日却特地避开了人多的路走了小道,多花了一刻钟。
鹅卵石铺的小路蜿蜒曲折,夏日里石山绿树掩映,夏花繁盛低垂压顶,宛如一团团蕴着香气的粉霞红云。只是如今已是初冬,老枝枯石映在平静的绿池水面,反倒显得萧瑟。
她这次去灵安寺祈福是太后的意思,礼佛宜轻车简行,因此她只带了贴身的侍女素琴外加两个宫女两个小太监,宫人们向来知道她脾气柔和又爱清净,只当是不想同那些阵仗大的贵人撞见,只有素琴知道她心中事,独自惴惴不敢言。
她在姜家原不是小姐的贴身婢女,只因生得有两分似表小姐才被拔了上去做了大丫鬟,进宫之时小姐连一同长大的抱玉都没有带,却带了她与表小姐身边的清泉去,如今清泉做了宫里的贵人,她依然是小姐身边战战兢兢的丫头,但求不要和清泉一样遭了算计。
“素琴。”荷娘突然唤她,语气却有些飘忽似的,“你说姐姐真的会去法华寺为我祈福吗?”
她心下过了一遍在姜府听到的种种,低下头道:“自然会的,小姐离家千里只为家门荣耀,少夫人如何不感念。”
“感念……”荷娘轻轻笑了一声,重复了这两个字,素琴见她神情有异,便打发了随行宫人先行回去,只余她主仆二人。
“她感念我什么呢?”荷娘多少还存有理智,没把心里话说出来,只是她二人心知肚明:是感念她将她送上姜晗的床,还是感念她困死了她和她视若至亲的清泉。
她自知狠心,却又和她哥哥抱着一样的想法:起码留住她的人,磨一磨,也会留住她的心。
只是她如今进了这深宫高墙之中,也不得见到秦音,也不知到底是为谁做嫁衣。荷娘冷笑,想起殷炽说她夫妻二人琴瑟和鸣,不由得恶意地想她那好哥哥倒多亏了她才能一纸婚书困死秦音,要不然怕是早就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,竟然还敢出主意让她进宫做这劳什子郡主,他最好一直守在江州一步不离,否则小心叫他有来无回!
素琴见她指节捏得发白,不由得心中一抖更要低下头去。两根纤纤玉指拖起她的脸,目光从眉到唇在她脸上逡巡,她战战兢兢地对上那一双含情美目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着问她:“你在怕什么呢?”
“奴婢,奴婢没有怕,只是,只是担心打扰了小姐……”素琴立刻跪下。
“你不该这样的。”素琴听见她家小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,“罢了,我乏了,陪我回宫见太后吧。”
她转身离开,行动见素琴看见她脚上的鞋还是浅紫缎面绣腊梅的那双,穿磨了边便用细密的针脚滚了一圈,她认得出是当年表小姐为她做的,只暗叹一声匆匆起身跟上了。
秦音:男女通吃jpg
实际上只是荷娘本身性格强势,秦音在荷娘长大的过程中替代了严厉的姜母扮演慈母和姐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