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关系,我也是后来才懂,你还太小了,得有了些经历才会彻底领悟那都是些什么含义。”
“我还小吗?我已经初一了。”
“还小啊,所以我不放心你,如果你长大了,你就可以不用什么事都告诉我了。”
迟潜心里忽然有些难过,一瞬间想到了许多。
他喉咙发紧,道:“对不起,妈妈。”
“不用说对不起,我只是担心你而已,就像我也不会问你到底去做了什么。“
“你不说,一定有你的原因。”
“……”
虽然是这样,但那天晚上,迟潜卧在床上,还是想了许多。
思绪纷飞,但是想来想去,永远绕不开一个人。
陈槐安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他什么,又有什么好想的。
他那么厉害,就算不回来,好像也并不值得担心,他只是在想,陈槐安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。
从前他觉得他是飞鸟,是因为觉得他和他之间似乎隔了一整个天空,那么遥远,触不可及。
后来,陈槐安离他越来越远,他原以为自己会渐渐忘却,毕竟群山回响,飞鸟永远不会停在一个山头之中。
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陈槐安在他的记忆里却越来越清晰。
他很像是一件秋天的旧衣裳,褪了色,又小了一截,所有人都要把他从衣柜里扔了,迟潜却舍不得,他把它放在衣柜的角落里,偶尔打开,就能瞥见一眼。
如果下雨的时候,它会因为潮湿而发霉,他就会很想把它抱出去晒一晒太阳。
即使那根本没什么用。
旧衣服总是发霉。
一如陈槐安,总是晦暗。
第二天迟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醒,五年级的时候黎潮汐去商贸城买了一件上下床,他现在每天都睡在上铺。
黎潮汐走上来给他脚边上踢的乱七八糟的被子叠整齐放在一边,才又叫他:“小潜,快起来了,四月来找你问题目了。”
迟潜睡得迷迷糊糊的,他嘴里含糊念着“鳄鱼,鳄鱼”,皱着眉头,满脸的汗。
黎潮汐摇摇头。
这孩子,昨晚当真去抓泥鳅了么,睡魔怔了。
……
迟潜睡得沉,她索性也就不管他了,转头招呼道:“四月,你先坐会儿,吃饭了么。”
赵四月把p3拿出来,点点头说:“吃过了黎姨。”
黎潮汐一边低头穿鞋一边有一搭没搭地问:“吃的饺子吗?你妈包的饺子真不错,前两天还送了我一袋。”
“饺子吃完了,我妈早上去南场买的包子,汪记的,它家的玉米猪肉包子好吃,肉很新鲜,又甜,下次可以买给迟潜尝尝。”
“是么,下次我去看看,不过迟潜嘴巴叼,他不一定喜欢呢。”
黎潮汐说完,拿了门口挂着的一个盒装的袋子,就要出门,她道:“四月,我出门去送送陈家哥哥啊,他今天要搬家了。”
赵四月愣了愣。
陈家哥哥吗?
原来他要走了。
想到什么,她不着痕迹的往迟潜熟睡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“待会儿迟潜醒了,你让他自己热点面包吃。”
赵四月点点头,说“好”,趁着人还没走,她又急急喊了声,“哎黎姨,你知道他们搬去哪里吗?”
“好像回南城吧,店做不下去了。”
“那陈家哥哥呢?他不读书了吗?”
“不读了,说是成绩不好,读了没用。”
她说着,又低低叹口气,“谁知道呢。”
赵四月怔怔地出神。
其实还有件事,黎潮汐没说,据说常丽那女人在外面被个野男人骗了,那男人在外面赌博欠了一屁股债,要债的人找常丽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。
几个小孩不在家的时候,经常有几个刀疤男人上门找人,黎潮汐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女人,倒是不怎么害怕,只是把房东一家吓着了,文老师那几天都不敢去学校上班,一连请了好几天假。
这下搬走了,他们该是松口气了。
也是正常的,黎潮汐在心里叹息一声。
“黎姨,你是准备去哪里送他们呀。”
“哦,你妈什么都没跟你说是吧,我和她买了点东西准备送他们到北场门口就回来,总归做了这么多年邻居,送送也是应该的。”
赵四月闻言有些诧异,“我妈也去?”
黎潮汐知道她在想什么,她笑了笑,想到什么,语气又怅惘起来:“是啊,说起来,那孩子真不错呢,就这么走了……”
“不说了,我走了啊,四月,你看你的书。”
赵四月怔了怔,“好的,黎姨,也帮我跟陈叔叔和陈哥哥说声再见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
……
迟潜做了很长一个梦,那其实算是个噩梦。